“后来呀…松露城有一个胡姓书生，被那山中的女妖迷惑了心智，变得六亲不认、目无王法，尽干些叫人咋舌的勾当。”
“他本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在城中富商资助下将要考取功名，连当时大名鼎鼎的朝荷公主都因他满腹经纶而芳心暗许，谁料，那山中妖女道行极深，竟然自封个山神名号，占着松露山横行霸道，把胡书生蛊惑得难分真假。”
“朝荷公主乃是当时圣上最宠爱的妹妹，听闻这事，我们松露城的处境可想而知啊。”老者摇了摇头，无奈叹气。
“圣上一道圣旨下来，就硬要这个书生抛下一切迎娶朝荷公主。书生被迷得五迷三道，哪里还管这些，竟在一大夜之中，不顾全城中百姓的安危，逃跑进了山，与那妖女相会去了！”
“城中百姓那是又气又怨，便放火烧山，想逼这书生出来，顺便将那妖女烧死。”
“结果那妖女法力无边，竟叫她安然无恙的逃脱了。”
“兜兜转转，城中每日被不安笼罩，那是能用尽的办法都用尽了。再后来啊…城里来了位闲云野鹤的道士。有那道长出谋划策，胡书生居然清醒了几分，不但带着民众们找到了那妖女的老巢，还让道长出手大伤了她。”
“老人家…结局如何呢。”有人忍不住问。
“嗐，结局能如何。”
“妖女受了天谴，引来的天雷把松露山劈得大火整整烧了两天，地动山摇间城镇也被波及，护城河水位陡深，淹没了城中不少土地…不知死了多少人。”
“那书生倒是好，在家中闭门不出百日，人也不见，待朝廷旨令一来，他收拾收拾做了人家公主的乘龙快婿了呗。”
“啊咦…”人群中传来阵阵唏嘘。
老者接着道:“那道长说松露城此劫，就是因为相信了什么神鬼之说，害得妖魔有机可乘，借着城中百姓的信仰之力胡作非为。”
“故而才如此难以消灭，还人清净。这胡书生只是一个开端，往后还不知会出现多少的‘胡书生’呐。”
“从那以后，大家便不再信仰什么上神，这祭祀大典也就空下来了。”
“后来有富商想要以此为噱头，大家亦怀念以往的热闹景象，这才又重新举办起来，每三年一届，四面八方的人士都被吸引而来，于城中生息来说，也算件好事。”
“今年这祭祀大典，依旧很是热闹嘛。”
听罢故事，围成圈的人群三三两两各自散去，何静之却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何灵肚子饿得咕咕叫，伸小手拽了拽他的发丝，道:“大哥，阿灵饿了…想吃糖葫芦。”
他还未回神，迟钝了几秒便听轶司臻问道:“阿灵想吃糖葫芦？柿饼要不要。”
“要！”
“要什么要，吃这么多甜的回头该长蛀牙了。”他瞪了轶司臻一眼，伸手轻轻掐住何灵光滑的小脸，“不许撒娇，都这么大了还让人抱你，饿了我们就回府去。”
“大哥…”何灵垮着小脸气鼓鼓地看他。
“快点下来，我们回去了。”他伸手去扯，硬生生把何灵从轶司臻怀里拉了下来。
何灵脚一沾地，便气不过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嘶…阿灵！”何静之疼得后趔了一步，低头一看便见自己靴面上正正好一个小脚印。不知该笑该气，他正要去追，却被轶司臻伸手稳稳扶住，惯性地轻拽了一下，问道:“没事吧。”
何静之看他一眼，“没事”两个字本能轻松说出口的，却不知为何噎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
“怎不回答。”轶司臻皱眉，朝他靴子看去。
“额…”
——“你是谁啊，居然敢欺负我，我告诉我大哥去！！”
来不及再给轶司臻答案，何灵蛮横的声音突然自人群那头传来，何静之太阳穴一跳，听这声音便知道她又闯祸了。
“阿灵！”他从轶司臻手里抽出胳膊，朝声音来源走去。
“大哥！”何灵叉着腰，小嘴微撅，看到他过来了，脚“啪”的一跺，手指一伸，指着一个人道，“就是他，欺负我！！！”
何静之无奈摇头，待走近了，才看到何灵指的人是谁，“温世子？”
他有些惊讶，尾音上翘。
温齐微颔首，作揖行礼道:“何公子。”
“原来轶兄也在啊
。”
何静之愣了愣，轶司臻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对温齐点了点头。
凑巧。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过于安静。
何灵的目光在他们几人脸上来回辗转，心中不满更甚，气哼一声便抓住了何静之的袖子，“大哥，这个家伙欺负我，你快帮我教训他！”
“胡说什么，我看是你又不听话了。”
“哪里是我，分明是他撞了我，还不道歉，就是他欺负我！”
“阿灵！”
何静之心累地看着笑眯眯的温齐和自己嚣张无理的妹妹，一时间不知该从何下手。
……
——“好看吗。”
忽而有人发问。
——“嗯，好看。”
他下意识回答，继而整个人一愣醒悟过来。便见眼前几人所处的画面开始模糊，何灵与何静之的争执之声渐渐远去。
顷刻间，那热闹嘈杂的氛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他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场景，情绪复杂。
是梦啊。
竟然睡着了。
—
融了血的炉灰已经分摊装进了三个盛有畜生血液的陶罐子里，就等着把它们放进轶家祠堂里去了。
何静之想到，兴许胡殊愿意帮他这个忙。但他自上次被鹤鸣呛过一次后便再未现身，要如何去轶府找他呢。
思考半晌，再三犹豫，身边能用的只有阿月一人。何静之将他叫来，简单交代了几句，表明自己需要他去一趟轶府，找一个叫“胡殊”的人来。
今日醒来后心绪便多有不宁，祭祀大典鱼龙混杂，又怕阿月被人欺负，何静之给了他几两银子，望他能机灵一点。
“你若是有想要的，也可以买来，但一定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记住要小心一点。”
他这样嘱咐着阿月，目光却不忍从阿月稚嫩的脸上离开。
不安。没缘由的不安，好像这是最后一面见阿月了。
“静之哥哥，你为什么这样看阿月，阿月脸上有东西吗？”阿月接过银两，摸了把脸。
“没事。”他垂下眸摇头，转脸避过，“你去吧。”
“好，阿月一定找到那个人，把他带过来。”
“……”，“等等阿月！”
阿月走到门边，猛然停住脚步，笑盈盈地转过头看着他，“怎么啦静之哥哥。”
何静之抿了抿唇，几缕发丝蹭到额前，他捏紧了手里的护身符，盯着阿月犹豫片刻后道:“这个，你拿着。”
“护身符！”阿月惊喜了一瞬，又疑惑，“静之哥哥，这个不是给你了吗，你拿出来干嘛，护身符不能见太阳的，要不然就不灵了。”
“阿月，你拿着护身符，我安心一点。”
阿月顿了顿，走回来接过护身符:“好，那阿月拿走了，静之哥哥你安心躺着吧，今天我一定早点回来。”
—
戌时很快便到了，却仍不见阿月人影。何静之心中的不安越烧越大，竟牵扯出阵痛。他无法再坐以待毙，便披了衣袍起身到院落里，想一看究竟。
这感觉像极了那日何家出事。他头脑昏沉，脚步虚浮，手掌心满是急汗，一想起那日从马车下踏出，轶司臻在门口等着他的情景，便一身恶寒。
“阿月！阿月！”
他唤了几声，回应他的却只有风声。
焦急之下，他也懒得仔细思考、瞻前顾后，就穿过重重回廊，推开了四合院的大门。“呼…”寒风透门而入，撞得他胸腔一寒，咳嗽不止。
与寒风一同进入鼻腔内的，还有血腥味。何静之停了咳嗽，瞥到自己头顶前虚虚浮着一双东西。
“……”他扣紧门板，怔愣了一会儿，缓缓抬头去看。
继而，瞳孔放大。
就在他头顶上方，四合院的屋檐上，悬挂着一个人的身体。夜色深沉，已经看不清楚全部了，但何静之依稀辨认出他的个子，正是自己印象中的阿月。
他抖着声音，近乎自言自语:“阿月啊…”
风一吹，瓦片晃动，互相摩擦着让尖利的声音入耳。抬起手，覆盖到面前的一双小脚上，那上面，明明离开时还是好好的，此刻却连鞋都没穿，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像个猪蹄。
冰冷的，比
吹人的寒风还要冷。
“歘”的一下，暗夜中一把匕首擦颊而过，划破脸皮，又不知钉在何处。拴着阿月的绳子被隔断，阿月“嘭”的一下掉在地上。
护身符被摔了出来，掉入何静之的视线里。
“……”
“……”
他看着阿月满是伤痕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阿月的身躯坠地后，那些残留在体内的血液也四散着流了出来，像河水般蔓延着朝他扩散过来。
有人在他心口狠狠剜了一刀。
“……”
都是、他的错。
他又害死了别人。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不应该是这样的…是做梦吧，是在梦里吧…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腿一软，何静之“扑通”跪在地上。
阿月的眼睛还睁着，眼球微凸，被泪水浸湿的慌张与害怕无处可躲，他一跪地便与之对视了。
原来真的有意外，是不会给人任何喘息时间的。
……
胡贰揉着因扔匕首而不慎甩到的手腕，从暗处缓缓走出。他眼睛一抬，便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跪在尸体前放声痛哭。
不会吧。放慢了脚步，他试探着开口:“…何公子？”
却见埋头之人抖动的肩膀一顿，于血色中抬起了头。
就算是夜晚，胡贰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何静之眼眸里的悲恸、绝望与愤恨。
吹人的寒风还要冷。
“歘”的一下，暗夜中一把匕首擦颊而过，划破脸皮，又不知钉在何处。拴着阿月的绳子被隔断，阿月“嘭”的一下掉在地上。
护身符被摔了出来，掉入何静之的视线里。
“……”
“……”
他看着阿月满是伤痕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阿月的身躯坠地后，那些残留在体内的血液也四散着流了出来，像河水般蔓延着朝他扩散过来。
有人在他心口狠狠剜了一刀。
“……”
都是、他的错。
他又害死了别人。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不应该是这样的…是做梦吧，是在梦里吧…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腿一软，何静之“扑通”跪在地上。
阿月的眼睛还睁着，眼球微凸，被泪水浸湿的慌张与害怕无处可躲，他一跪地便与之对视了。
原来真的有意外，是不会给人任何喘息时间的。
……
胡贰揉着因扔匕首而不慎甩到的手腕，从暗处缓缓走出。他眼睛一抬，便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跪在尸体前放声痛哭。
不会吧。放慢了脚步，他试探着开口:“…何公子？”
却见埋头之人抖动的肩膀一顿，于血色中抬起了头。
就算是夜晚，胡贰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何静之眼眸里的悲恸、绝望与愤恨。
吹人的寒风还要冷。
“歘”的一下，暗夜中一把匕首擦颊而过，划破脸皮，又不知钉在何处。拴着阿月的绳子被隔断，阿月“嘭”的一下掉在地上。
护身符被摔了出来，掉入何静之的视线里。
“……”
“……”
他看着阿月满是伤痕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阿月的身躯坠地后，那些残留在体内的血液也四散着流了出来，像河水般蔓延着朝他扩散过来。
有人在他心口狠狠剜了一刀。
“……”
都是、他的错。
他又害死了别人。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不应该是这样的…是做梦吧，是在梦里吧…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腿一软，何静之“扑通”跪在地上。
阿月的眼睛还睁着，眼球微凸，被泪水浸湿的慌张与害怕无处可躲，他一跪地便与之对视了。
原来真的有意外，是不会给人任何喘息时间的。
……
胡贰揉着因扔匕首而不慎甩到的手腕，从暗处缓缓走出。他眼睛一抬，便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跪在尸体前放声痛哭。
不会吧。放慢了脚步，他试探着开口:“…何公子？”
却见埋头之人抖动的肩膀一顿，于血色中抬起了头。
就算是夜晚，胡贰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何静之眼眸里的悲恸、绝望与愤恨。
吹人的寒风还要冷。
“歘”的一下，暗夜中一把匕首擦颊而过，划破脸皮，又不知钉在何处。拴着阿月的绳子被隔断，阿月“嘭”的一下掉在地上。
护身符被摔了出来，掉入何静之的视线里。
“……”
“……”
他看着阿月满是伤痕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阿月的身躯坠地后，那些残留在体内的血液也四散着流了出来，像河水般蔓延着朝他扩散过来。
有人在他心口狠狠剜了一刀。
“……”
都是、他的错。
他又害死了别人。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不应该是这样的…是做梦吧，是在梦里吧…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腿一软，何静之“扑通”跪在地上。
阿月的眼睛还睁着，眼球微凸，被泪水浸湿的慌张与害怕无处可躲，他一跪地便与之对视了。
原来真的有意外，是不会给人任何喘息时间的。
……
胡贰揉着因扔匕首而不慎甩到的手腕，从暗处缓缓走出。他眼睛一抬，便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跪在尸体前放声痛哭。
不会吧。放慢了脚步，他试探着开口:“…何公子？”
却见埋头之人抖动的肩膀一顿，于血色中抬起了头。
就算是夜晚，胡贰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何静之眼眸里的悲恸、绝望与愤恨。
吹人的寒风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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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身符被摔了出来，掉入何静之的视线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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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贰揉着因扔匕首而不慎甩到的手腕，从暗处缓缓走出。他眼睛一抬，便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跪在尸体前放声痛哭。
不会吧。放慢了脚步，他试探着开口:“…何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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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夜晚，胡贰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何静之眼眸里的悲恸、绝望与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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