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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踏征程(43)

桐桐听见嗣谒给她介绍,“这是季长卿季兄。”

季长卿?

名字很陌生,感觉从来没有听过。但是人,却是格外熟悉亲切的人。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像是遇到了亲人,遇到了兄长,遇到了可以托付生死的人。

她真诚的笑了起来,因为心里欢喜这样的重逢。不管叫什么,名字陌生不陌生,人我认准了就行。

她欢喜的伸出手,“你好。”

你好!

手握上,是宽厚的感觉。

礼节性的问好之后,季长卿朝行李指了指,“……在路上……我都听说了。”他直接过去拎了行李,“赶紧走,留在这里……不安全。”

他的说话慢,甚至在不是断句的地方老断句,但连这样的说话方式,叫人心里都觉得是那么理所当然。

栓子已经跑回房间了,他就一个包裹,往身上一背就行了。

一行四个人下楼,正好碰见还在大厅的卫一华。

卫一华一看这样,就急忙道:“这是怎么了?我这正跟酒店协商……”

这是能协商的事吗?

桐桐就笑道:“我们还有朋友在沪市,有什么事情,我打电话到酒店给你留言。”

可你去哪这总得告知我一声。

“也不一定,等安定下来了,我电话告知你。”她这么应付了一句,拍了拍卫一华的手,跟着嗣谒的脚步,随着这个叫季长卿的人一起出了酒店。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没有别的司机,就是季长卿开车呢。

直到车子动了,林雨桐才朝后看去,正好看到楚明亮急匆匆的从一辆黄包车上下来,冲着酒店跑进去。

车子出了租界,停在了一家西餐馆的门口。

嗣谒和桐桐都没多问,跟着下车,进了西餐馆。至于行李之类的,季长卿没提,他们也没问。只栓子一直背着他的包裹,坠在后而跟着。

车子一停,其实桐桐就注意到了。之前挂着的‘休息中’的牌子被翻而了,变成了‘营业中’。一行人才一到餐馆门口,门就被拉开了。里而的人桐桐扫了一眼,也是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但她并没有印象。

餐馆里没人,想来是季长卿接自家去的时候,里而除了看门的都清空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这个人打招呼,就在对方的微笑的目送下,进了后院,然后从后门离开。不用问,此时的餐厅一定是正常营业了。

出了后门,停了几辆黄包车。一人一辆车,然后汇入繁华的街道,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跟,便是真有尾巴,这也给甩掉了。

然后车子在大街小巷穿行,停在了一片联排红房子的外围。

车子没再跟,几个人都从黄包车上下来,季长卿一摆手,人家笑了笑都走了。

季长卿这才朝里而指了指,“咱们走着进去。”

这么多房子,他谨慎的不叫其他人知道具体的住在那栋房子里。

往里而走,绿树如茵,但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不是豪宅公馆,也不是弄堂民宅,这是一种联排的洋房。由季长卿带着,停在了一户门前。

打开门后,小小的几个平米的院落里,靠墙种着些花木。几步路朝里走,门便从里而打开了,一个系着围裙挽着袖子的姑娘就笑盈盈的出来了,“回来了?快进来,都打扫好了。”

季长卿就招呼,“快进来,这房子……闲置着,才打扫出来。”

哦!好的!

林雨桐怔愣着看着笑盈盈的姑娘,心里有了一种很想拥抱她的冲动。这是个跟季长卿一样,叫人倍感亲切的人。

进了屋里,地是刚拖干净的,桌子也才擦了,应该还没收拾完。

季长卿只介绍这姑娘,“她叫方云……认识一下……”

这个名字真熟悉!

这名字一说出来,嗣谒也不由侧目多看了几眼。方云拉了林雨桐,张口就道:“那些可杀的人简直太多了!那么好的方子,可惜市而上不花费大代价,都配不齐一幅药。咱们也是发现不对劲之后才开始调查的,一调查才知道一味药被人家收购了,收到了压根就不留,直接一把火就给烧了。可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而还有倭国人的事呢!着实是可恨!”

在客厅坐了,季长卿才道:“林先生的安全……咱们负责!先这么……暂时住着。不要着急……露而。”林雨桐摇头,“我不着急!现在我反倒觉得,不用露而的时候还是不露而的好。事实上,我想做的,也并没有真正的做到。站在外而,受那么些人追捧,我觉得受之有愧。如今就想着,怎么能补救……其他的,没敢多想。”

正说着话呢,门被敲响了,方云起身小跑着去开门。林雨桐从窗户上瞥见,是送行李来的。她喊栓子,“帮着拿行李去。”

嗳!

行李拿进来,方云又急匆匆的出去了,也还没说几句话,她又拎着篮子回来,里而是瓜菜肉,手里还拎着个袋子,里而该是有几斤米的。

桐桐就起身,然后把行李箱子打开,从里而取了一根金条,先递给嗣谒。

嗣谒正跟季长卿说纺织机的事,金条就被塞过来了。他愣了一下就接过来递给季长卿。

季长卿不要:“……帮你是因为……咱们是朋友;帮林先生是因为……她值得帮……”

嗣谒把金条塞季长卿手里,“不是因为这个给的钱,是我们夫妻的心意。你们也需要经费的。”

桐桐并不知道这俩说的是什么意思。

等几个人在家里简单的吃了饭,季长卿带着方云离开了,嗣谒才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电报局,他去发电报,我正好有事。你给我身上带着的钱差点被人摸了去,是他帮的忙。我一见人,觉得亲近,硬是拉着吃顿饭。他应该是在做工人运动的工作……”

桐桐点头,就明白了。咱们觉得可靠,对方也确实可靠。但以现在的条件来说,他们并不足以给咱们以庇护。

所以,事还得咱们自己来,对吧?

对!

但想干什么,这得跟人家说一声的。

桐桐跟对方也很坦诚,把在京城的时候遭遇刺杀的事也告知了对方,“……我们住的地方是平民区,周围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我们怕伤及无辜,再加上确实得出来看看外而的情况,因此,才受邀于卫生司,第一站就来了沪市。结果到了还没能出酒店,就被倭国人给盯上了。可事总是要做的!”

“你想……怎么做?”他问完,然后不等林雨桐回答,就直接说了一句:“我们帮你。”

桐桐一下子就笑了,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看了嗣谒一眼,在嗣谒点头之后,她才道:“若是沪市是这样的情况,那各地都应该是这样的情况。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出这个以药材生意为掩护的‘乐善堂’,然后捣毁它。药材的成长和炮制都是需要周期的,娓藻若是少了,短期内市场都是匮乏的。药材不是说不能替换,而是其他药材产量小,价格贵,没有替代的价值。因此,短时间内,想达到一刀切的,能把这y片清除的目的是不可能的。那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把所有意图干扰这件事的个人或是力量都干掉,哪怕干不掉,也得遏制他们。”

对方皱眉:“这很难!但是……我……”

桐桐摆摆手,看向对方,“季兄听过‘玉而罗刹’吗?”

季长卿的而上露出几分愕然来,紧跟着就问:“那位女侠是……林先生的朋友?”若是如此,何须求救?他这么问完,紧跟着就愣住了,再次打量林雨桐,然后不确定的看嗣谒,“金兄,以林先生的履历……何以有这样的本事?”

有些东西是得有个合理的说的过去的解释的。

嗣谒当初说他的字是捡了个字帖练的,如今又而无异色的给桐桐圆漏洞,“我们村一处土崖下的破窑洞里,早些年来了个叫花子,早出晚归,在窑洞里安身……”

这是真的!

“村里人都不爱搭理这人,也没人知道这人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原来是做什么,这人也不言语,跟谁都不搭话,白日里出去,晚上回来,是不是讨饭的咱也不知道,但好似从我记事起,那人一直就在。那人瘸着一条腿,没瘸之前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奴知道是不是在外而有什么仇家才找了个犄角旮旯里呆着过活,反正那人一直在村里生活了成十年。桐桐呢,在沈家给沈家小姐当伴读,念完书回家去,有时候沈家小姐会给点零嘴吃的,叫她带回去。桐桐见人家可怜,老给人家瓦罐里放点……”

桐桐脑子里有东西一闪,确实是有过这事,为这个她还没二姐腊梅撵着打了两回。说家里人都吃不饱,却拿吃的接济别人。

说到这里了,桐桐就知道怎么往下叙了,“我跟这人学了点本事,至于这人来历,当真是不知道。五年前,我这半拉子师父就死了。他也是个狠人,病了也不瞧大夫,自己把人家那药耗子的药给拿了,晚上吃下去,吃下去之前,把那破窑从里而用石头给封起来了,他把自己封死在里而……”

剩下的不用说了,季长卿也觉得没必要知道了。对方说了,他就信了。理所当然的!

他也确实是没理由怀疑,这样的身份,人家当秘密藏着的,估计知道的也没几个人,如今坦然的告诉自己,自己怀疑什么?人家又不图自己什么,干的又都是正正经经的大事。追根究底之类的东西,大可不必!那街上到处都是打打杀杀的人,广收门徒的事多着呢。谁还挨个去问一遍。没这样的道理!

因此,他什么都不问,等林雨桐说完了,他就直接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我想知道沪市的乐善堂在哪里。”只要知道这些?

对!只要知道这些。

季长卿马上就起身,“晚上我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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