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思思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白色的天花板，房间内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弥漫。她神情恍惚片刻，随后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双手附在腹部，
那里——
依然平坦。
“孩子，我的孩子。”简思思口中喃喃，眼泪顺着脸颊簌簌地流下来，漂亮的眼睛里此时无神，溢满悲伤。
病房的门忽然被轻轻地推开，古思玥走进来，见到床上醒来的简思思，原本许多想要说的话，挤在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紧紧地握住简思思的手，两人无声哭泣。
五分钟后，简思思转过头，抬眼看向古思玥，牙关颤抖，嘴唇微微哆嗦，她的眼神却是十分坚定与认真，她问，“玥玥，你告诉我，我的孩子还在吗？”
尽管理智告诉她，从十几层楼梯上摔下来，孩子幸存几率几乎为零，可她忍不住期待着那万万分之一的希望。
简思思眼里迸发出来的光芒让古思玥忍不住别过脸去，抹了抹眼泪，古思玥捏了捏简思思的手心，脸上挤出几分笑，“思思，我们先把身体养好，好吗？”
“它是不是没了？”
“嗯，”古思玥低下头，不敢再看简思思，轻声安慰，“思思，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孩子是会有，”简思思突然笑出了声，可声音里的悲伤却到了极点，“可是却不是它。”她最初时不想要，尔后十分期待，想好了布置怎样的婴儿房，它的小学、中学分别在哪里读……
可是，它却没了，因为它母亲的失误，让它来不及到这世上看一眼。
“玥玥，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古思玥不知如何开口，此时任何的语言在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将简思思的手放回被子里，仔细按了按被子的边角，“思思，你好好休息。我……我出去了，有什么事立即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简思思“嗯”了一声。
走出病房，将门掩住，古思玥背靠在墙壁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没过会儿，司宸铭和宫轩一同走过来。
“她醒了吗？”司宸铭问。
古思玥点头。
宫轩见状，快走两步，就要推门进去，被古思玥拉住，她垂着眸，说，“思思想要自己安静一下，这个时候，她不想见到任何人。”
宫轩的动作滞了滞，“她也不想见到我吗？”
“她想静静。”
“我知道了。”宫轩松开抓住门把的手，颓废地转身，寻了个墙根蹲下。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过往的意气风发只剩下痛苦与失落。
古思玥看着他这般，一时也不知道是怨恨还是什么。
又或者，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权利去掺和进去。
“玥玥，你一早上都没吃饭，我带你去早餐吧。”司宸铭说，“你担心她，我心疼你。”
抬头望进司宸铭眼里的担忧，古思玥抿了抿唇，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我跟思思说过，我一直会待在外面。我担心她想要叫我的时候，而我却不在。”
“那我让人送过来，”司宸铭暖声询问，“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得到应答后，司宸铭走到走廊的尽头，拿着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吩咐他去买古思玥常吃的早餐。默了默后，又让他多带一份清淡的瘦肉青菜粥过来。
司机很快将早餐送过来。
司宸铭拎着粥放到宫轩面前，“她应该也没吃早餐，你进去一趟吧。”
“可是……”古思玥瞬间明白司宸铭的意思，她欲出声阻止。
“玥玥，”司宸铭打断她的话，“我们先离开一下吧。”
古思玥咬牙，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跟着司宸铭离开了。
宫轩手中拎着装有粥的盒子，站在门前，做了个深呼吸后，才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两分钟，里面并未传来让进的声音。他垂下眸，似乎简思思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并未有多失望，宫轩直接推门而入。
听到声响，女人并未回头，她倚靠在床头，背后用枕头垫着，面朝着窗外，从宫轩的视角度去看，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室内的光线明明很亮，可是此刻却因为房间的主人莫名地让人心中沉重，像是堵着石头，压得宫轩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走到简思思的床边，将粥放在床柜上，张了张嘴，才发现再次吐出简思思的名字有些困难，努力尝试几次后，才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思思。”
简思思身形未动。
“思思，你饿不饿？来吃早餐吧？”宫轩脸上挤出几分笑，却比哭得还难看，“我来喂你，好不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一个试图讲话缓解却说不出口，而一个近乎将自己沉浸在独立的世界里。
直到——
宫轩绕过床，走到窗户一边，在简思思面前站住，看到女人脸上几乎没了血色时，瞳孔深缩，针尖般密密麻麻的痛楚在心脏处来回辗转。
“对不起。”他哑着嗓子，“对不起，思思。”
“我不想看到你，请你离开。”简思思忽然开口，重复着，“我不想看到你。”
“你听我解释。”宫轩急忙，上前伸手，欲抓住简思思的手却被简思思甩开，“思思，你听我解释，事实不是你看到的……”
简思思抬眼，冷冷清清地看了一眼宫轩。
那一眼直将宫轩心一滞，无穷的冷气向他袭来，迫得他中断了声。
“无论如何，我们已经结束了。以后，请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简思思说，声音很冷，冷如腊月寒雪。
“可……可是……”
“没有可是。”
简思思打断宫轩的话，忽然将枕头用力向宫轩砸去，“滚！”
“你……你别动气，对你身体不好，”宫轩慌忙摆手，见简思思还欲砸东西，立即朝外走去，“思思，你别生气，我滚，我滚。”
宫轩慌不择乱地滚了。
他出了门，背后就传来有什么东西砸到门落下的声音。握紧了手又松开，宫轩低头，随后一抹。再次抬头间，依稀可见眼圈边尾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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