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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墨书轩 > 人间降维 > 第199章 番外·邵星澜的任务
 
在秩序崩坏的时候, 人类总能想出许多手段来寻求快乐,观看同类的厮杀无疑是不可或缺的一种选择,血、汗从和自己一致的身体结构里喷薄而出, 回归最原始的欲|望, 像野兽那样撕咬、摔打——

这是一个地下拳场, 台上的两个男人没有任何试探,只是一拳又一拳地重重砸在对方身上,这场厮杀以其中一人彻底倒在地上失去呼吸为结束, 围观的人发出了心满意足的长长叹息,经过短暂的交谈后, 又很快兴奋了起来, 仿佛刚才的死亡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

邵星澜眼睛一动, 马上就发现了他们兴奋的源头。

在拳台边上,等待着上台的那对拳手并不是方才那样的成年男性,而是两个面貌堪称稚嫩天真的孩子。

他们有多大?七岁?八岁?

脸颊上还带着点微微的婴儿肥, 滚圆的眼睛里有点儿茫然, 一个孩子是纯正的华夏血统, 黑头发黑眼睛,另一个则是混血,混出了漂亮的蓝色眼眸。

两个小男孩儿穿着拳击背心和短裤,露出柔软的手臂和圆滚滚的小腿, 他们被拳台旁的看守们抱起来放到台上, 指着对面和他同样年纪的孩子“过去,用你最大的力气打他!”

看客们再度狂热地欢呼起来,这种欢呼比刚才更令人难以忍受, 邵星澜皱着眉, 感觉空荡荡的胃里在翻滚, 这种感觉在两个孩子翻滚着厮打在地上后升上了顶峰。

年幼的孩子不具备任何技巧,只是学着大人的教诲“用力打他”,白皙的脸上很快泛起了乌青,嫩嫩的乳牙掉在脏兮兮的地上,他们大哭着,用力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头发,周围是欢悦的狂潮,孩子的哭声不过是一束小小的浪花,很快被打散了。

邵星澜移开视线,注意到站在他侧前方不远处的艾利亚诺拉——对方也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白玉一样的一点指尖搭在栏杆上,比玫瑰更美艳绝伦,精雕细琢的侧脸被斗篷的风帽挡在一片淡淡阴影下,露出一点线条精致的下巴和嘴唇,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

他好像在欣赏这一幕,又好像完全没把这一幕看进眼里。

带路的男人完全不在意下面发生的事情,见他们感兴趣,才稍稍停留了一下,顺口介绍“可以下注,小狗的场次不多,你们运气好,今天有两场,一会儿还有娱乐场,看上喜欢的可以带下去玩玩,今天的价格是两标准饮用水。”

男人通过升降台最后把他们带到了二层的一个大洞穴里,这里摆着许多桌子,赌|徒们趴在桌子上,沾满汗水的手搜刮着恨不得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东西都扔到桌子上。

尤金就坐在能俯瞰所有赌桌的台阶上,这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末世严酷的环境让所有人都比看上去苍老几岁,他眼角也有淡淡的纹路,可是配上那种真挚甚至有点儿天真的笑容,又让他像是刚成年不久,跟个被大人带过来见世面的孩子差不多,他是显而易见的混血儿,森林绿的眼瞳,面部又有亚洲人的柔和,小麦色皮肤,黑发卷曲,凌乱地自由生长着。

“新的货物?”尤金将视线投到几个押运艾利亚诺拉的男人身上,思考了两秒,轻轻一拍大腿,“啊,我想起来了,29所那个头儿,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为了这点缘分,好心的尤金买下了他的孩子,让那个小可怜不至于被赶到铁皮棚屋去做谁都能艹的娼|妓,当然,当然,好心人也需要那么一点点报酬——”

他舔了舔嘴唇,食指和大拇指捏起来,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姿势“最近那些家伙们口味越来越刁,光是肌肉男的打斗已经不能满足他们啦,他们想看漂亮的女孩男孩们互相搏斗,然后把胜利者带上床——哦,好了,我们先不谈这个,来,幸运的孩子,抬起头,让我看看,你的脸值不值得我付出去的那三块能量棒?”

押送艾利亚诺拉的男人自从来到了尤金面前后就唯唯诺诺,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听见这句话后,立刻用力一扯手里的尼龙绳,把好好站在那里的艾利亚诺拉扯得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尤金面前,被迫高高抬起了脸。

兜帽滑落,那张脸再次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尤金的后半句话堵在了嗓子里,他还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看了艾利亚诺拉半晌后,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咕哝了一句什么,扯着尼龙绳的男人没听清楚,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头,手里的绳子随着他的动作往前拉扯,艾利亚诺拉艰难地呼吸着,眼眶里积蓄起了晶莹的泪水,一双纤细的手摸索着地面,试图站起来获取更多的空气。

“我说——”尤金慢慢地吐出了肺里的空气,右手一捞,在椅子旁抓起一条铁质撬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头盖脸砸上了男人的头,“你怎么敢这样对待他?!”

“愚蠢的野蛮人,不懂得欣赏美的白痴,愚钝的残障儿,脑袋里空空如也的东西,你伤害了我的珍宝!”

他像个被陌生人动了玩具的小孩子,挥舞着手里的撬棍大喊大叫起来,没喊出一个词汇,就用撬棍敲打一下他的脑袋,等他发挥完自己浩瀚的词库,地上的男人已经一动不动了,他的头像个烂西瓜一样,被见怪不怪的看守们清理到了角落里。

“啊……我不想这样的,”尤金气喘吁吁地扯松了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瘦的有些病态的锁骨,“我是说,我平常脾气很好,但是——你看,总有这样的人要惹我生气。”

他提着还在往下滴血的撬棍,单膝跪在艾利亚诺拉面前,为自己解释“而且我想你也不喜欢他,是不是?”

他看起来大有如果艾利亚诺拉点头就要再发一次疯的架势。

好在艾利亚诺拉很配合,他静静打量了尤金一会儿,低下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慢条斯理地解着脖子上的绳索,这条绳子将他的脖子勒出了深深浅浅的紫红,映衬着雪白的皮肤,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尤金耐心地等着他解开绳子,艾利亚诺拉一抬头,就和那双亮闪闪的森林绿色眼睛对视了——很难想象一个成熟的大男人是怎么有这样亮闪闪的单纯眼神的。

但是……这个眼神放在他身上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我喜欢你,”尤金吃吃的笑起来,用小小的“告诉你一个秘密”的音量说,“你这么美,没有人比你更美,我买下你,你就是我的了。”

艾利亚诺拉眼里因为窒息而泛起的水光还没有完全散去,这让他看人时自带盈盈的波光,紫色的眼瞳浸泡在烟雾里,灯光照映,紫色的瞳孔像是神秘深邃的通道,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好的,”从无数滚烫的爱意中摸爬滚打出来的阉伶露出了一个不知是纵容还是怜悯的微笑,这个微笑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像是高高在上的圣人,“我是你的了。”

邵星澜目送尤金迫不及待地抓着那个黑洞生物走进后头的房间,思绪还停留在他最后的那个微笑上,莫名的冷意从脊椎骨向上爬,面前的戏码固然有趣,但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可没有忘记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个无限流游戏,以扮演角色为主,而他到这个世界后甚至没见到过男女主的面,这个虚构出来的“剧场”这么大吗?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邵星澜都游走在这个巨大的“犬舍”里,没花什么功夫,就弄清楚了这里的基本构成、社会组织形式、货币单位和物价水平,甚至交到了几个朋友,连尤金的八卦都挖了个底朝天,虽然大部分人对他的评价只有一个词——“疯狗”,硬要加上形容词的话,就是“喜怒无常的疯狗”。

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他不会做的事情,他甚至把自己卖上过拳台,和任何一个搏命的拳手一样在台上打了两天,并依照自己之前定下的规则作为胜利者把自己送上了赌客的床。

那个赌客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玩的,或者说,不知道他对着尤金那张笑眯眯的脸有没有硬起来,总之他之后大吹特吹,就差把自己吹成一|夜|七次艹得尤金求饶不已的钢铁硬汉了。

三个小时后,尤金的房门再次打开,先一步走出来的是艾利亚诺拉,他脱掉了那件黑沉沉的斗篷,裹了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袍,样式复古的睡袍垂在小腿上,衣领宽松地露出大半锁骨,潮红未褪的皮肤上带着水汽,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他嘴里叼着一根烟,衣服凌乱的尤金从身后追上来,点燃打火机,用手护着火焰去给他点烟。

金发的美人微微侧过脸,懒洋洋地将烟头凑到火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淡淡的烟雾,朦胧烟气模糊了那张带着慵懒倦色的脸,他拿下烟,随手将它碾灭在了尤金的掌心——那只手一动不动地举着,温顺到了近乎谦卑。

艾利亚诺拉漫不经心地笑起来,单手抓住尤金微长的黑色卷发,把他的脑袋拉近自己,暧昧又轻挑地拍了拍他的脸,一句话都没有说,将他往门外轻轻一推,随即关上了门。

就像是将喜欢爬主人床的狗关在门外。

而那只狗,也就真的乖乖守在了主人门前。

目睹了这一场景的人全都瞳孔颤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尤金是不是又犯病了?他又想出了什么新游戏?

邵星澜不关心尤金,他只想知道,那个黑洞生物到底在玩什么戏码,他绝不相信黑洞生物会这样甘于做一个金丝雀,说到底,失踪了这么久的黑洞生物为什么又忽然出现了?是这个黑洞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脑子里有无数的问题喷薄欲出,但都在他的理智下被一一归类整理好,当务之急,还是要完成那个什么剧情探索度,离开这个末日世界,或者至少要找到男女主,在他们身边更方便他根据事态随机应变。

至于这个黑洞生物……

他的重要性只能排在任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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